东街另一侧,两干余百姓神色紧张。他们之前虽然杀了不少人,但那是仗着一股勇气和痛恨,以及有东府军带头。
但此刻,他们突然发现,数百东府军兵马忽然都向后撤走,只留下不到几十人站在前排,心中尽皆慌张。
不过好在,那名叫李徽的大将军还留在原地,站在队伍前列没有走,这多少让他们稍微放心了一些。
然而前方街道上黑压压的敌人冲锋而来,刀光在火光照耀下闪耀着,呐喊声山呼海啸,甚为慑人。百姓们哪里见过这架势,心中便先怯了。掂量掂量自己手中的木棍菜刀,便知道绝非对手。
李徽站在队伍前方,远远看着对方沿着长街冲锋而来,不到盏茶时间已经冲到百步之外,神色却很淡定。
后方一名亲卫飞奔而来,来到李徽身边禀报道:“禀报大将军,后方一切准备就绪。”
李徽微微点头,沉声道:“传令,准备接敌。”
身旁五十名亲卫齐声大喝,手中火铳开始瞄准。大春大壮站在李徽两侧,一只手抓着三枚手雷,旁边一名亲卫举着火折子专门为他们点火。
大春大壮手大脚大,臂力过人。手雷他们能掷出八九十步远,且可以一手恰三颗雷丢出去。两个家伙虽然饭量顶三个人,打起仗来却也是顶好几个。
手雷点燃,大春大壮嘿然发声,扬手将手雷丢了出去。轰隆隆的爆炸声在七八十布外响起,爆炸的气浪和破片顿时伤了十几人。
“莫怕,炸不死人。刀枪不入,神鬼难当,不准慌乱,杀!”教众头目们叫嚷着,制止着产生的混乱。
事实上教众们也只能向前,因为街道被人挤的满满的,后方孙恩带着督战队驱赶着教众向前,所有人都被裹挟向前,根本没有后退的可能。即便在人群中爆炸的手雷造成了大面积的死伤,但教众们也只能硬着头皮嗷嗷叫着往前冲。倒不是他们对刀枪不入有信心,而是他们没有选择的余地。
进入五六十步的距离,火铳开始轰鸣。一连串的爆响之后,冲在前面的敌人倒下了两排,死伤数十人。密集的教众根本没有任何的防护,铁砂雨点般的打在他们身上,爆出一个个血色的小花。钻进血肉之中,轰的他们皮开肉绽。
不少人倒下之后并非死于火铳的轰击,而是被后方汹涌而至的人流踩踏在脚下,活活踩死。所以火铳的杀伤力倒是被无形的放大了。
然而,火铳数量太少,并不能进行梯次射击。五十名亲卫射击的间歇有六七息,这足以让对方再一次迫近。再一轮轰击之后,对方已经到了三十余步外。火铳已经没有时间射击,但这却是手雷的最佳投掷。
数十枚手雷冒着蓝烟和火苗落入人群之中。轰鸣声震耳欲聋。这一轮集火,阵前硝烟弥漫,血肉横飞。数十枚手雷在教众脚底下爆炸,造成伤亡可想而知。冲锋在前的上百民教众几乎被清空。除了零星几个站立之外,其余都被手雷炸翻在地。惨叫声哀嚎声随着升腾的黑烟甚嚣尘上。
“放箭!放箭!”后方教众头目大声叫喊道。
有教众用土弓箭开始还击。慌乱中箭支四处乱射,分不清方向。被爆炸声震的脑子嗡嗡作响的教众,甚至将箭射向了后方,造成了己方的误伤。但更多纷乱的箭雨从烟尘中射出,落在前方百姓队列中间,立刻有二十多名百姓惨叫着中箭倒下。
第二轮手雷投掷而出,再一次炸翻数十名教众。阵前二十余步外烟尘滚滚,尸体堆叠,血肉残肢随着气浪飞溅抛上了天,然后又如同下雨一般的落在方圆数十步的范围之内,落在双方兵马的人群之中。
谁见识过这样的作战场面,教众们胆寒魂飞,都惊的瞠目结舌。
“冲,冲。不准退,敢退后一步,立刻诛杀。冲过去杀了他们,他们已经顶不住了。”长生军中的头目们扯着嗓子吼道。明晃晃的钢刀呼呼作响,令人心寒。
教众们当然知道退回去必死,后面有孙恩和数百督战队拿着利刃顶着呢。这种情形下,硬着头皮也要冲。就拿自己不当人就好,不能想太多。毕竟冲过去还有活路,退回去必死无疑,孙恩可手下不留情,这一点在攻城的时候已经领略了。数百教众便是死在了孙恩和他督战队的长刀之下。
“杀!”教众们疯狂的踩着满地的血肉冲向前方,冲向二三十步外的敌人,他们什么也不管了。
也许是教众的疯狂让对方感受到了恐惧,又或许是对面的百姓根本难以承受眼前的压力。冲出烟雾的教众们忽然发现对方正在迅速逃跑。
“不许跑,不许跑,顶住。”对面有人大声叫嚷道。
但那些百姓根本不理会,呼啦啦掉头疯狂逃走,任凭那几十名兵士如何叫嚷他们也不肯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