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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第 44 章

徐成想起自己以前还在裴清砚面前说过苏慕晴的坏话,觉得她穿着男装都能勾引自己的继兄,定然是个心思复杂之人。

而苏慕晴说的话,完完全全是打了他的脸。

当初在公子面前那般信誓旦旦的说着此话,徐成都恨不得自抽几下。

他见苏慕晴好好回到了屋子,便连夜赶去禀告裴清砚。

在将那些话原封不动的告知裴清砚时,裴清砚心绪震动,原先派徐成留在苏慕晴身边,也不是为了监视,没想到会让他阴差阳错的听到这些话。

裴清砚心脏的位置渐渐暖了起来。

这些时日,他常常被梦魇惊醒。

他自小受了不少的折磨,还记得他被伤了眼睛那日,是裴德胜将他带入了宫中,自己莽莽撞撞的模样冲撞了太后身边的人,他这才没被太后看上。

裴清砚看得清,约莫是那小太监觉得自己入宫后,他的位置就会岌岌可危,这才找了他的麻烦。

而裴清砚也顺水推舟,不仅成全了他,也成全了自己。

回去时裴德胜就发了难,大冬天,让他将裤子卷起,膝盖毫无遮挡的跪在了冰湖上。裴德胜是气得狠了,觉得养着他真没意思,便拿鞭子打了他好几下。

裴清砚的眼睛也被波及到,虽然只是不小心划到一下,他却捂着眼睛痛苦的倒在了冰湖上。

裴德胜还不依不饶:"小畜生,杂家以前收养了你,还真是杂家眼瞎!"

他自小便知道,再痛,喊不喊都是一样的。

他独自一人走了回去,边摔边走,走得崎岖坎坷,仿佛脚下的路不成路,而是刀山火海,疼得他不能言语。

蓦然回首间,他已失去了许多,其中最明显的,便是对人的信任。

他不敢。

裴清砚望向了天边,想起自己睡得最好的日子,竟是和苏慕晴一起在庄子上的日子。

那时有她陪着,他才能彻底酣睡。

裴清砚走到了角落,蜘蛛网上有一只飞蛾被粘住了翅膀,他微垂着眼眸,将蜘蛛网弄断,飞蛾努力的扑腾着翅膀,很快便朝外飞走了。

明明昨夜还饶有兴趣的看着蜘蛛会多久吃掉它,今日却将它救走。

裴清砚淡淡勾起一个笑容:"徐成,我第一次觉得,我不是一个人了。"

外面的天空的黑暗渐渐被冲淡,不久便泛起了鱼肚白。

他得以窥得晨曦时的一抹微光,渐渐的,天亮了。

既然得了徐成传递的消息,裴清砚便不会坐以待毙。

在第二日一清早,裴清砚便上了去沈家别苑的马车。

要想过去,始终得有个名义,否则骤然拜访,倒是会引起他人的怀疑。

裴清砚查到了章鸿同沈兰的踪迹,因为来得匆匆,他们并未带太多护卫。一伙山匪袭击了她们,裴清砚便吩咐身边的凌霄将他们救下。

章鸿朝他道了谢,裴清砚却轻声询问:"章将军何以行色匆匆?"

"自二子死后,我同妻子一直心情沉痛,恰恰又收到了大儿子的书信,便去他那儿小住了些许是日。"

"南阳城前些日子爆发了疫病,章将军带着夫人去避难是明智之举。"

章鸿被他戳破了心思,却不曾对他发火。

一来裴清砚如今乃是皇上身边的红人,二来则是因为裴清砚之貌,他当年钦慕过魏雪拂,一股脑的将一颗心放到了她的身上。

几回魂梦,章鸿仍旧能梦到她的倩影。

对于魏雪拂的死,他甚至比皇上还要痛苦,妻子沈兰是才情像她,谢瑜君是眉眼有四五分像她,他仿佛陷入了一个怪圈一般。

他看着眼前的裴清砚,只觉得他这幅淡笑着看人的姿态,同魏雪拂极为相似。这些年来,他越发的魔怔了。

"章将军这是要去何处?这一代山匪盛行,将军和夫人只带了这么少许人,怕是十分危险。"

"说来也奇怪,我们选的这条路也够隐蔽了,为何山匪还能找到?"

裴清砚垂下眼眸:"约莫……有人朝山匪通风报信了吧。"

章鸿心头一惊,眉目稍冷:"莫非是这些家奴里出了奸细?"

裴清砚便是要引得他这么想,淡淡笑道:"章将军心知肚明便好,想必你这么急匆匆的赶去,定是被有心人给盯上,这其中……怕要生出枝节啊。"

章鸿左思右想,脸色也阴沉了下去。

他拿不定主意,反倒是沈兰当机立断:"裴大人可否与我们同去?便是前面不远的沈家别苑。"

"沈兰,你!"

"光你这样优柔寡断,时间也要被你耽搁下来了!"

章鸿气她不考虑清楚,便跟裴清砚交了底。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沈兰可不管这些,自从知晓自己儿子并没有死,还成了七皇子之后,她便活了过来,做梦都想再见见萧奕谨。

只不过碍于身份,她害怕自己去见他,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如今听闻萧奕谨出事,沈兰就更加按耐不住自己了。

章鸿朝裴清砚讪讪笑了起来:"我们的确是要去沈家别苑,如此,就麻烦裴大人了。"

裴清砚淡笑道:"客气了。"

几人很快就上了马车,沈兰和章鸿在前,而裴清砚在后。

马车一路上摇摇晃晃了起来,徐成扮作了车夫,小声问了问裴清砚:"公子打算将那些山匪怎么办?"

裴清砚拿着帕子擦着手,将方才的飞溅在他脸上和手上的血液给擦干净。

听到徐成的问话,裴清砚冰冷的吐出了两个字:"杀了。"

徐成很快就领了命,对于裴清砚的冷血,他根本毫不在意。

此时凌霄也解决完了后续事宜,急急忙忙骑着马赶来,徐成这才压低了斗笠,装着马夫的模样认真赶着马车。

凌霄是不认识他们的,凌霄是公子明面上唯一的势力,他们深深藏在暗处,成为公子的利刃,和凌霄是比不了的。

"大人,不是要去州县吗?我们这是要朝何处去?"

"去沈家别苑,看一出戏。"

凌霄尚未听懂裴清砚的话,可裴清砚已经不再发话了。

他用帕子仔仔细细将自己的指缝都擦了个遍,包括脸上的血迹也一并擦去。

要擦得干干净净,不染一丝尘埃。

毕竟,要去见慕儿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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