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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出走

辛先生死后,白莉没有再嫁过人,亲自终结了“白寡妇”的传说,这些年来一直保持独身。

许果曾经也想过她会靠什么收入来源维持光鲜的生活,她天生与钱过不去,做什么都要讲究排场,大手大脚,过去的积蓄迟早会在手里挥霍一空。

“妈妈啊,这辈子什么都不会,没上过一天班,投资也总是亏钱,活得像个米虫。”白莉单手撑着脑袋,卧在了许果的身边,“以后不靠沈星柏养,难是难了点儿,钱就省着点儿花吧,当妈的,总得站在女儿这一边。”

母亲柔声细语,情真意切,许果已经完全听不下去,手指抓着床单,越抓越紧,嘴里喃喃着:“难怪,难怪……”

那年,沈星柏陪着许果考进了鹭大,却几乎没有在鹭大上过几次课。

大部分时间,他都留在了纪城,先是为他父母的公司工作,然后,再拿着项目分红的第一桶金,去创了业。

在沈星柏的十六岁,媒体津津乐道的从来只是他的脸,在他十八岁以后,再出现他的有关报道,笔墨重点描绘的,都是他非凡、惊人的商业天赋。

大学四年,许果是独自在宿舍里住的。

沈星柏隔两周来看她一次,不会失约,但也从来没有惊喜。他的助理会帮他准备各种节日的礼物,让他来时带上,偶尔还会给她的室友们带上一份。他轻声托那些女孩照顾许果的时候,她们眼睛里简直要放出光来。

男朋友做到这个份上,沈星柏称得上无可挑剔。

但许果始终不解,他为什么要让自己这样忙碌,是躲着她,不想见她?

“为什么这么早就去挣钱了呢?你又不缺钱,上学期还差点儿就挂科了。”有一次,在送他去机场的路上,许果恋恋不舍地抱着他的手臂,“工作那么有意思吗,那带上我好不好?”

他只是轻轻地在她脸颊上捏了捏,避重就轻:“果果你好好学习,将来读个研究生怎么样?”

难怪。

难怪……

许果一骨碌下了床,蹬着拖鞋去扒拉了衣服穿上,白莉从床上不疾不徐地坐起了身:“怎么啦?”

“妈,我出去一趟。”她抬脚草草套上袜子,稀里糊涂,没有注意到两只都不成对,“去去就回来。”

白莉在她背后幽幽地笑了笑,没有阻拦。

风呼呼地刮,雨点迎面打在脸上。

许果撑着伞,跑过山间泥泞的小路,深一脚浅一脚踩在淤泥上,水花飞溅。

小方正指挥着修路的工程队路过,看到她,一口叫住:“咦,许小姐?”

许果气喘吁吁地停下,顶着一头乱蓬蓬的头发。

“雨天路滑,您别这么跑,见到令堂了吗?”小方笑着道,“这种雨天,直升机把她送上来,还是有点冒险的呢。”

许果没接话,喘着气,瞪着眼:“沈星柏呢?”

问得对方一愣。

“人呢!”这一句,许果几乎是用吼的。

“老板他……今天到山下去了,纪城那边来了人。”小方立马察觉情况不对,老老实实地道,“您找他有事儿啊?那我去村长家给他打个电话。”

许果用手掩了一下额头,渐渐冷静下来。

“不用。”她摇了摇头,感觉自己有点晕,“对不起,我没什么事。”她转过身,抛下傻眼的一群人,原路回去了。

“回来了?”到了家,白莉见到她这魂不守舍的模样,什么都没问,张开怀抱,“到妈妈这里来。”

许果放下雨伞,一步步走过去,坐到床边,白莉拉过她的手,帮她暖着。

夜晚很漫长。

许果翻来覆去,没有睡。白莉也睡得不太好,半夜三更,她爬了起来,把外套叠成一团,垫在枕头上,重新躺下去。

“辛苦你了,妈。”许果转过身,面朝着白莉,她一只手在揉着自己的腰,“你还没睡过这么硬的床吧?”

“没事,怎么没睡过?”暗夜的微光中,白莉笑了,“以前跟小许回老家,睡的也是这种床。”

白莉主动提许果的父亲,是很少有的事。

五岁前的记忆不多,许果对父亲的了解甚少,知道的最多的,就是他没什么钱,做惯了富家千金的白莉为了他,说私奔就私奔了。

“那是妈妈这辈子最快活的日子啦。”白莉感慨着说,“那个时候没觉得穷,也对钱没有一点概念。”

许果无声地笑了笑:“真的?”

但在爸爸死后,她最在意的就是钱。

一定是因为看着爸爸被病痛折磨的样子,吓坏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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