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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6章 遗忘

陈崇州下意识偏头,望向不远处的沈桢。

她身体一晃,始终浑浑噩噩的情绪骤然溃塌,发疯般往手术室里冲,“三叔”

护士拦她,“家属不允许进”

她使劲挣开,陈崇州从背后抱住歇斯底里的她,“你是孕妇,先顾及孩子”

沈桢跌坐地上,啜泣着,“我不要锁,要三叔活着”

陈渊挡在门口,示意陈崇州将沈桢抱回长椅,“你们拖住,拖延办不到吗我调京圈的专家了,最迟凌晨赶到。”文網

护士摇头,“致命伤在胸骨,和心脏不足一公分,取弹壳的过程淤血完全止不住,若非马院有经验,陈局已经不行了。根据伤口分析,他在中弹后,有摩擦弹头、加深伤势的行为,淤血浸润胸腔,你理解脑出血吗那种大面积的扩散,会窒息而亡。”

手术室门再度打开,马博平满头大汗,连无菌服也湿透,“尽力了,陈董,陈医生,目前我们四位主任轮流摁住止血钳,换手的时差不能超过01秒,一旦松开,血管崩裂,陈局”

陈渊拽开马博平,防止吓到沈桢,“我三叔今年四十一岁,没有成家生子,假如牺牲”他胸膛猛烈鼓起,嗓音也哽咽,“缅泰越柬四大边境的恶势力组织,是他十四年间不顾一己安危清剿。他这回自降两级,请愿到芭东,他作为省厅一把手不必涉险,是目标主犯太凶残,而原本有经验的卧底和一线警员,有妻子孕期,有老母亲瘫痪,也有新婚不久的警员,他替下了那些人。”

马博平眼眶通红,“我有耳闻,可他的大动脉和主血管粘合太紧密,要分离再缝合,缝合中,控制根部的出血点,控量在09,否则肺部倒呛,几位专家束手无策啊。”

“京圈的吕长禄,他接手有希望吗”

马博平擦拭手上的血迹,思索着,“吕教授亲自主刀,我配合副手,尚有一线生机,宜早不宜迟。”

陈渊稍稍松口气,“没问题,麻烦您尽量稳住。”

他走向角落通道,电话催促贺院,贺院也无奈,“吕教授才结束一台手术,我通知他了。”

“哪架航班。”

“最后一班国航。”

“你告诉吕长禄,半小时内,我保证他登机。”

陈渊找到郭霭旗,由省厅出面交接,借用当地一架军用飞机,最短的航线直达本市。

吕长禄匆匆抵达总医院,是两个小时后。

他一眼发现陈崇州,“小陈,你在总医院男科”

“市人民。”

“陈局是你什么人”

“亲叔叔。”

马博平得知吕长禄过来,迎接他,“吕教授,有劳。”

大致绍了伤势,吕长禄的表情不太好,他脱掉大衣,跟随马博平走进消毒室。

这一夜,沈桢看着天花板的吊灯失神。

陈崇州搂着她,“困么。”

她嘶哑无力,“三叔能活下去吗。”

他吻她额头,“能。”

陈崇州轻轻扳住她脑袋,靠在自己肩膀,“睡一会儿,好吗”

沈桢偎着他,眼神直勾勾。

第一束黎明刺破云层,洒在尽头的天窗,“手术中”的灯牌终于熄灭。

吕长禄从手术室出来,瞳孔熬得密密麻麻的血丝。

沈桢小心翼翼倾身,越过陈渊和陈崇州,窥伺他。

他摘下口罩,“万幸,命保住了。”

陈崇州是医生,这种开场白,意味着后续不妙,“没苏醒”

吕长禄回答,“不仅暂时没醒,未来有知觉的概率也微乎其微,匕首扎入颅骨,再上移一寸便是脑血管,对神经的伤害极大。”

陈渊一愣,“植物人吗。”

“有可能。”

气氛压抑到极点,他们神色严肃,一言不发。

吕长禄感慨,“确实伤得太重。”

一队医护人员推着陈翎缓缓挪出,他躺在病床,脑袋缠着纱布,只露出紧闭的眼睛,上半身赤裸,插满红绿黑三色的仪器管。

装甲车反复拖行,磋磨得他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皮肤。

沈桢僵在原地,像一个隐形的笼子囚住她的一切,她一点点漏气,一点点融化,无边无际的海域,只沉入她自己。

她感受到巨大的悲伤在淹没,撕咬。这里分明异常光亮,又令人绝望的漆黑。

陈翎的潦倒与萎靡,犹如一支锋利的箭,割得她皮开肉绽。

她想象在那场血雨腥风中,他豁出命拼杀,在千钧一发之际仍旧死死攥住金锁的模样;想象他昏迷前耗尽一丝余力叮嘱郑龙,起名陈煜;想象他在危机四伏的泰国,还惦念她,惦念她的孩子。

沈桢忽然扑上去,声嘶力竭大哭,“三叔我听话,你要我走,我就走,你嫌我呱噪,我再也不烦你了。”她眼中大雾弥漫,看不清他,只倔强掰开他手指,把那枚锁塞回掌心,“我想要换你平安,换你睁开眼,陈煜像个男孩,你再起个女孩的名字,好不好。”

男人寂静无声,气息也微不可察。

记得陈翎出国那天,南江路堵车。

从南江桥东,冗长车流蔓延至南江桥西。

沈桢索性跳下出租,一路飞奔,奔向东疆机场。

李哲办理完行李托运,提醒陈翎,“陈局,再不登机来不及了。”

陈翎看腕表,视线梭巡大厅。

“估计沈小姐临时有安排,又联络不上您。您的正事要紧。”

他此行是新的手机号,新的手机,连同护照证件,也使用“盖吉”。

省厅一周前和航空公司打了招呼,确保珈达调查他的出入境记录,可以无懈可击。

陈翎消失在安检口的瞬间,沈桢穿梭过拥挤的人潮,停在值机队伍后。

他拐弯,她在转角。

四十五度,去分隔两个世界。

似乎总是擦肩而过。

李浩在二楼快餐厅,乘坐下一趟航班,香港转机。

沈桢将一兜子食物交给他,“有榨菜,有速食罐头,是我亲手卤的。三叔在泰国应该吃不惯。”

“陈局在东南亚十几年了,他早就习惯那边的饮食了。”

她摩挲着背包带,也发觉多余,但嘴硬,“年纪大了思乡情怀嘛,你懂个屁。”

“年纪大了”李浩打包进行李,“放心吧,我转交陈局。”

午夜12点24分,航班降落。

陈翎在洗手间改头换面,扮作商贩,与李浩碰头。

“沈小姐6点37到机场,她可没放您鸽子。”

男人洗了把脸,平复心情,“嗯。”

“她委托我带给您的,亲手卤制的爱心罐头,警民一家亲啊。”

陈翎接过,“她亲手卤的”

“对。”李浩席地而坐,闻了闻鞋坑,熏得他翻白眼,“郑局太抠了,配备的跑步鞋是劣质品啊,天天嚷嚷经费少,买泡面搞集体募捐,我自从在长安区局当警察,瘦了三斤”

李浩抱怨什么,陈翎心不在焉,他拆开密封的铁皮盖,是黄焖牛肉罐头。

他笑了一声,又严严实实合住,没舍得吃。

沈桢匍匐在床畔,那么鲜活英勇的男人,那么温暖宽厚的血肉之躯,竟这样死气沉沉。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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