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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人皮劘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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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9年到1963年间,继斯坦因进新疆沙漠发现楼兰并盗掘大量文物面世引起西方考古界轰动后的二十几年,几批外国和中国的年轻探险队陆续进疆淘沙,多有失踪无法找到者。

1960年的五月份又有一支中外考古探险队进入了楼兰以西塔克拉玛干沙漠东岸的罗布泊区域考察。他们同样以神秘的色彩为后世之人堆出了一面迷一样的历史残垣断壁等待破解。这支考古队伍有三人逃出了茫茫罗布泊沙海,最后因为行为精力异常活跃,蹦跳到双脚磨烂都毫无知觉时筋疲力尽死去,他们身上的小部分残留物记录下了让科学家都无法解释的现象。这件事轰动全国,时遇十年动乱,国家机关处于瘫痪状态,此事的调查工作也就搁浅至今。我就在1983年的春天接到了北京钟来别教授和张毅恒教授的联名书信。

信的内容很简单,两位教授分别讲述了对我的感激和当年初遇时的情景以及我给它们留下的深刻印象,期盼在1983年4月25日这天在南京相会云云。两天后我又接到了当年在新疆当兵时的老首长的电报,大致说希望我配合两位考古教授工作等等说辞。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更不清楚这时候应该做些什么。焦急地等待着钟来别教授和张毅恒教授的到来。闲暇的时候只好带着布点四处走,让她更多的了解人世风俗,更好更早地融入这个她脱离已久的社会。

我把这件事和我的父母说了,父亲倒是很赞成我出面帮忙,说男儿志在四方,况且国家的相关领导需要我,不可推脱。

当布点说要和我一同前往时,我母亲基本抱着布点泣不成声,无论如何也不让布点再去受苦。我也劝了布点,她只是为我母亲擦拭了眼泪说,妈妈,点点厉害着呐,不怕什么鬼沙漠,况且还有哥哥照顾,没事的,点点应该为哥哥分担一些的,说不定能帮上大忙。

终于熬到了炎热的夏天,1983年4月的南京城格外的闷热,一大清早我和布点坐在二楼的走廊上看着夫子庙熙熙嚷嚷的人群,神思完全遥寄不久后的进疆旅程。

“咚咚咚!”很有节奏的敲门声,发呆的布点一激灵嘴里喊着“爸爸,妈妈回来了,我开门去!”纵身从二楼跳了下去。

进门的是一个妮子,一身的白色裤子,漂亮的黑色圆领衬衫,脖子上围着装饰绣花围巾,脚上套着牛皮长筒靴。她的手里拿着一张白纸,对着门牌号看了几遍才问:“这里是许默先生的家吗?”

布点一头雾水,抓着脑袋也不回答,只是说:“姐姐哪里来的么?”

那妮子半蹲下身子摸了一下布点的脸蛋,笑了笑说:“姐姐从北京赶来的,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这里是你家吗,你家人呢?”

“我叫许点点呀,你找我家哥哥吗,哈!他在楼上发呆么!”布点伸指朝二楼指了指,那妮子抬头望向我,打招呼:“许先生,终于找到你了!”

我懒散地从二楼走了下来和那妮子握手。布点站在中间,看看我又看看那妮子,微张着嘴巴疑惑地问:“我妨碍你们了吗,我泡茶去。”说着退开两步,一溜烟跑到里屋去了。

妮子脸上很难看,似乎有些不屑,好像对我的第一眼印象不怎么好,开门见山直接说:“许先生,这次我不希望带没用的人进疆,希望你能理解!哦,对了,我叫……”

我打断:“我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安洁小姐!”

安洁疑惑了一阵,脑袋斜在半边做思考回忆:“许先生,我们见过面吗……对不起,我没有印象!”

我毫不客气地说:“我许默无名小卒一个,你安大小姐怎么会记得我。”

安洁听出我话里的意思,无奈叹了口气说道:“上次进澜沧江畔就是你带的队吧,在昆明云南饭店……那次应该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安洁终于记起见过我这档子事了,其实她记不记住我和我没有任何关系,只是想起离去的尚子心气就不怎么好,我也开门见山问道:“是北京的钟来别教授让你来找我的?”

安洁摇头,左肩一沉,单手叉腰斩钉截铁说道:“许先生,你说反了,我出资赞助这次的行动,钟来别教授和西域考古研究学家张毅恒教授一同举荐的你,我说过,没用的人我是不会带进沙漠的,我不想出什么意外,这次来是想看看许先生有什么本事,没有特殊技能的人我一概不用!”

这时布点站在门口喊道:“哥哥,姐姐,喝茶了,上好的龙井哦。”

我伸手做请的动作说:“里面详谈!”

安洁随我进入里屋,坐下来喝了口茶,布点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写字去了。

我问道:“安洁小姐想找什么人:看风水算卦的、懂地质学的、研究动植物的专家、地理向导还是掮客?”

安洁很仔细的品茶,嘴角一抿,目光却在地上,思考了一阵才直截了当的说:“我这还差一位意志坚强,懂得在沙漠环境中生存,又懂得天星风水的探险行家……不过在我看来,许先生身体不适,恐怕不是我要找的人,或许张毅恒教授和钟来别教授把你的事迹讲得太神话了……”

我呵呵笑了笑,喝了一口茶水,再为安洁倒了一杯才说:“两位教授与我是忘年之交,看得起我许默,足已……这么说这次行动完全是个人行为,不知道这报酬怎么算?”

“许先生,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还是那句话,没有一技之长的人员,我安洁是不会用的……算了吧,许先生,你不是我要找的人……”安洁说完就要起身离开,侧屋突然叮当作响,东西被打翻。我快步跑了过去,将在地上抽搐的布点紧紧抱住,给她喂了一片抗生药片。

布点看上去很痛苦,全身抖个不停,双脚蹬踢,额头汗滴冒了出来,口水从嘴角里不停的淌,嘴里却似乎欢快的喊着:“哥哥,点点没事的……点点没事的……”

一旁的安洁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帮忙,站在旁边连问:“怎么了?”

布点这病几家大医院都没法诊断出个缘由,甚至让我早早为她做后事打算。我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知道她吃一颗抗生药片就能止住,十分钟后就会熟睡过去。当初带她出来,她的病三天就会发作一次,有抗生药十天才会复发一次。

每次发作我都只能紧紧把他抱住,要不然她可能动作过大伤到她自己,有一次就把她自己的手腕打脱臼了。我母亲当看到布点发作时都要抱住布点,直到她睡去。任何办法都想过了,医院都跑遍了,仍然没有结果,医院里的医生除了让我为布点准备后事还有就是让我带她出国去科技比较发达的国外医院看看。

安洁蹲下身子去翻看布点的眼睛和舌头,最后也摇头:“不像是是癫痫……她病了多久了……”

我没回答安洁的话,看着布点痛苦的样子忍着心里的疼痛,直到布点睡了过去。我把布点放到床上,盖好被子,走出房间,安洁跟在后面,时不时回头看一眼熟睡中的布点。

我对安洁说:“我要两万美金,只要在中国,你想去什么地方我都能带到点,我许默说话算话!”

安洁无奈耸耸肩说:“钱,我可以借给你,但是,许先生,你真的不是我要找的人,你还是赶紧带点点上医院吧……”

我还想继续对安洁要求带我一同进疆的事,这时候一阵喧嚷,院门打开,领头的的是我的父母,身后就是张毅恒教授和钟来别教授。

钟来别教授见到我哈哈笑了几声,站在院子里高喊:“许老弟,多年不见了。”说着迈步走了过来。我快步迎了上去,一个友谊拥抱让我倍感亲切。

张毅恒教授眼睛有些湿润,紧紧握住我的手说:“许连长,多年不见,老朽这次终于可以当面和你道谢了!”

“呵呵,张教授,不必如此,家里人可好!”

“都好,都好,还多亏了许连长的秘方啊,我现在能吃能睡,精神也好啊!”

张毅恒教授一家人自从进入太子雪山下的山洞后,精神就开始恍惚,每夜生梦困扰多年,我出的方子其实很简单,用我的血液拌一点龙涎玉粉和碳灰制成药丸就可见效了,倒不是什么灵丹妙药。

父亲站在一旁催促:“默默,快带几位领导到屋里坐啊,站在这里干什么?”

我傻笑一阵,把他们领到了屋里坐下喝茶,母亲全部神思都在布点身上,见屋里没有布点的踪影,急切喊着:“默默,点点呢?”

“妈,点点又发病了,她睡了!”

母亲也不管我们了,嘴里说着:“我的孩子”然后走进点点的房间照顾去了。

这时爷爷从门外走了进来,摇头晃脑,见到屋里这么多人,傻眼急问:“哎哟,家里来领导了,我买菜去!”

我走上两步把爷爷拽住说:“爷爷,您坐着吧,腿脚又不方便,昨天的菜还没吃完,够咱们吃了!”

爷爷挤出坏笑竖起拇指:“哈哈,好样的,默默,你昨天教我的那套棋步,老张破不了,哈哈,说好了,明天继续跟他对战去,你再教爷爷两招,下死那老张怎么样?哎哟,我的喜鹊还没喂食儿呢,我去照料照料。”爷爷边说边去院子里逗他的宠鸟玩儿去了。

父亲让我照顾好这几位领导,赶忙跑进厨房准备下厨款待远道而来的贵宾。

我们落了坐,安洁首先问话:“许先生当过兵,还是连长?在哪里当的兵!”

张毅恒教授马上回答:“哦,安洁,许连长在新疆当的兵,当年我妻儿在昆仑山失踪,就是他帮忙给找到的,老朽忘记把这事和你说了!”

钟来别呵呵笑了笑说道:“嗯,小许同志本事好啊,所以这次才为你引荐,有他参与,这次的进疆项目一定能圆满完成!”

可能张毅恒教授和钟来别教授都不知道安大小姐就无心带我一起进入新疆,我只好推脱:“张教授,钟教授,我没有时间和你们一起进疆了,我要带我妹妹去德国治病,我已经联系到安娜了,她愿意帮忙!”

我把话说出口,一旁的安洁喝着茶一句话没说,倒是两位教授显得紧张急促。钟来别教授说,这怎么行,这次行动怎么能少了你呢,现在……哎……。张毅恒教授扶了扶眼镜才说:“许连长,你妹妹得什么病了,国内没有办法医治吗?

我摇摇头说:“家人第一,其他的事我想放一放。”

说到这里安洁还是没有说一句话,直到钟来别教授给她使了眼色她才缓慢沉稳地说:“我尊重许先生的决定,钟教授,张教授,许先生不是我想找的人,咱们明天动身回北京再找人!”

这次的项目是安洁启动和出资的,一切都得她决定,钟教授和张教授再怎么举荐,入不了安洁的法眼一样无济于事。

大家闲聊了许多,话题扯到了几年前的经历,只是安洁一语不发,似乎已经决定不允许我参加这次的进疆项目。

最后张毅恒教授似乎想到了什么,在挎包里翻了半天,取出一个油包,或许是想让我看看,一旁的安洁立马打断:“张教授,这事不能让太多的人知道!”

钟来别劝道:“安洁,这东西说不定小许同志能看得明白,况且他是军人出身,纪律严明,对于机密肯定能守口如瓶的!”

安洁最后没有办法,示意让我看看包裹里的东西。

张毅恒教授小心打开油纸包,里面是一张皮质的东西,上面密密麻麻画着许多图案,很像是地图。这张皮质的地图打开了,足有两巴掌那么大,上面只有四个字,而且是篆体,其他的都是绘画,色彩偏重于阴暗,论山又不是山,河也不是河,皮画上线条很诡异,每一道似乎都深藏着妖鬼一般。

我扭着头从不同的方位切入观看,无论在什么角度,切合点都指向西南角的一座山,但明显不是山。

安洁凑到我旁边,看我研究了半天没说话,她才问道:“许先生,能看出是什么吗?你知道这地图该怎么走吗?”

我说,这张皮画是哪里来的?这可不是什么地图,如果你们想去找这个地方恐怕很难如愿。

安洁说这皮画是她的爷爷带出来。接着安洁把这副皮画的来历讲了一遍。

原来1960年进入罗布泊的那支考古队就是安洁的爷爷做的向导,也是那场考古事故中三名生还者之一。安洁说,她的爷爷在罗布泊发现了一座古城,古城规模宏大,多半的房檐墙亘都掩埋在了黄沙之下,那里有一座佛塔,塔下有个地宫深穴,里面有原始史前文明的痕迹,但又无法判断究竟属于哪个年代。

后来一行中外考古队十七人全部遇难,只逃出了三人,安洁的爷爷是其中之一,他的随身背包里就是这张皮画,其他就空无一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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