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恩依言搬了一张小矮凳坐到了奶奶的手边,奶奶翻开了相册,一张晚饭前才看过的照片闯入眼中,不过书中的是裁剪版,奶奶手上是完成版。
秦锋安德森大帝的左右两侧换了人,右手边是他的养子,长得白白胖胖的安东尼奥史塔克;左手边的是大帝的表弟秦浩。他们分别是大帝的副官和情报局的局长,前者因为偷税漏税引咎辞职,经受了三年牢狱之灾后离开了首都星,后者被冠以叛国罪,被送去审判前消失。
照片最左侧,丹妮斯兰尼斯特的旁边、她目光看向的人是长得有些阴沉的小亚恒提利尔,被后人称之为背叛者。
“莱恩,还记得奶奶小时候给你讲过的故事吗”
莱恩点头,“记得,我们家应该姓秦,是大帝表弟秦浩的后人,曾曾祖父被人构陷,冠以叛国罪,审判前经由好友相助,全家逃亡。”
“好孩子,真聪明,那是奶奶在你五岁的时候说过的,你竟然现在还记得。”奶奶在在告诉莱恩的时候犹豫过,是将这段家族历史彻底遗忘、不告诉后人,还是说出来了、警醒后人,最后奶奶选择了后者,不过使了点儿小心思,是在莱恩幼年时期说的。等莱恩长大了,如果他还记得,就把后面的话告诉他,如果莱恩已经忘记,那就彻底忘记吧。
莱恩微笑着说“谁让我是你孙子呢。”
“尽说好话。”奶奶抬手摸了摸莱恩的脸,手指有着上了年纪的人的粗糙,却很温暖,“奶奶喊你过来和你说起这件事不是让你去追寻当年祖辈蒙冤的真相,也不要你冒险去给秦家平冤昭雪。当奶奶知道你的爱人姓道尔顿的时候,奶奶就很忧虑,你会不会借此做些什么,也担心道尔顿家族的后辈会对秦家后人不利。”
“奶奶”
“嘘,听奶奶说完。”奶奶的目光重新放在了照片上,照片上这几个人曾经是朋友,后来成了对手,还隐含着背叛者,藏在幕后暗戳戳地享受了几百年的荣光。那段峥嵘岁月已经过去,后人们各自拥有了生活,秦家早不如往昔,只是改名换姓生活在小小种植星上的普通人家,没法给莱恩强有力的后盾。“那场星际海盗对e69的洗劫,让奶奶失去了爷爷、失去了肚子里的孩子、失去了健康年轻的身体,也让奶奶看开了许多,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永远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一个先到来。爷爷在奶奶怀里闭上眼睛前叮嘱过奶奶,一定要告诉孩子们不要追寻过去,好好过日子。”
“奶奶现在也把这话告诉你,好好过自己的小日子,不要追寻过去。”
莱恩轻轻带上了门,奶奶看着窗外的单薄身影渐渐在眼前消失,但奶奶的叮嘱依然在耳边回响不要去追寻过去,不要想着报仇平反,不要去探寻真相。
他叹息了一声,有时候不是他要追寻真相,冥冥之中像是真相追赶着他。有些东西大概是使命,是飘荡在茫茫宇宙中想要知道为什么会这样的原因吧。他答应奶奶,不去主动寻找,一切随缘,该知道的时候自会明白的。
自嘲地摇摇头,要是让原初知道了,肯定说他没出息。
展开手掌,一把小小的黄铜钥匙安静地待在掌心中,这是莱恩拿相册时看见的,顺手带了出来,是秦家位于首都星宅子地下室的钥匙,不知道七百年过去,那房子还在不在,地下室的东西还有没有。
愉快轻松的生活一晃而过,好时光就像是握在手中的沙子,很快就溜走了,莱恩和奥斯顿迎来了离开的日子,他们即将离开e69种植星。
在爸爸妈妈的建议下,他们没有选择搭乘运输舰周转尽快赶去首都星,而是报名参加为期十天的暴风星域及生命星域游舰行,等到了生命星域后再找运输舰挂靠加快行程。十天游舰行是莱恩和奥斯顿的蜜月之旅,旅途设置的浪漫而温馨,爸爸妈妈极力推荐他们参加,名都提前报好了,说不定能有个蜜月宝宝。
如果不是十天游舰旅程,他们其实在种植星还可以多待几天的。
“真舍不得离开。”莱恩抱了抱爸爸妈妈,还有奶奶和姨妈,和舅舅一家、赶来送行的叔叔一家、波特叔叔夫妻说再见。他看着泪眼婆娑的妈妈和红着眼眶的爸爸,“趁着我们还没有走,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把游舰票退了就可以了。”
“不准”妈妈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哭腔,“孩子大了就要飞的,哪里一天到晚的在父母身边待着,你们两个应该有自己的生活,好好相处,更好的培养感情。”
莱恩拿过妈妈手中的手帕,轻柔地擦着妈妈的泪水,“我可不是成天待在家里面的。”
妈妈抱住莱恩,无声地哭,抱了好一会儿才松开,推着他的肩膀,“快走快走,别待在身边碍眼。”
莱恩被推开,奥斯顿被妈妈抱住,妈妈说“莱恩是个傻小子,不懂得怎么爱,也不知道怎么甜言蜜语,他其实很喜欢你,只是不知道怎么表达,你们在一起生活可不要觉得单调。”
“妈妈,莱恩很好的,不知道怎么表达的应该是我。”奥斯顿抱住妈妈,从她身上感受到了久违的母爱,真不想离开种植星,“你们要好好照顾身体,等下次休假,我和莱恩就回家。”
“嗯嗯。”妈妈已经止住了泪水,抱着奥斯顿在他背上拍了拍,“好孩子,妈妈爸爸永远敞开家门等你们回家。”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用在家人送别中虽不恰当,但此情此景也是合适不过,莱恩和奥斯顿站在小星船门口久久不愿意离开,可是终究要走的。
莱恩看到蹲在奶奶身边的一抹白色身影,假装没看见就想揽着奥斯顿的肩膀转身。那个屁股不肯挪窝的小东西嗷呜嗷呜了两声,像是在和大家说道别后,扇动翅膀嗖地飞进了小星船,落到地上给了莱恩一个得意的小背影,它,大福狮鹫兽是绝对不会被丢下的。
在众多亲友的注视下,小星船升空,加速突破了e69的大气层,再飞行出一段距离后脱离了种植星的引力,放慢速度平稳地飞在太空中,种植星在他们眼前成了一颗蔚蓝色的星球。
“原初,去纽因斯外的空间站。”莱恩吩咐。
驾驶着小星船的原初说“是,先生。”
原初坐在驾驶座位上,副驾驶座上是个与之相比更加小的人形机器人,广阔星图呈现在代号零的眼前,他正在做测绘,制定十天旅游星舰游结束后的行程路线。
奥斯顿抱着长大了好几圈的大福站在窗边,手无意识地挠着大福的脑袋,大福幸福得小声嗷嗷叫,瞧着像是一只长翅膀的大猫。奥斯顿的视线中,蔚蓝色的种植星越来越远、越来越小,心中满是怅然,刚离开他就想立刻回去了,那儿有温柔的父母、慈爱的奶奶、亲切的亲友有缀满果实的果园、有长满草莓的田地、有成群的牛羊、有一望无际的草原和花海他和莱恩几乎走遍了种植星的每一角落,在星夜下、在大海边、在草原上等等地方亲密地抚摸着对方、让莱恩深入着自己,体会着融为一体的快感。
在种植星的生活很平淡,心灵很平静,真不舍。
身边站了个人,是莱恩。
“等下次休假了,我们就回来。”
奥斯顿点头,“嗯,期待休假的再一次到来。”
“很快的,手上事情一多,就会发现时间过得特别快,一转眼”莱恩抓着大福的后颈,把这坨越来越重的小东西提溜了出来,“小大福就会长成大大福。”
大福不高兴地闭上嘴巴,它没有吱哇乱叫,因为它知道在莱恩手里这一套是非常不管用的,还不如老老实实地被提着,如同一条失去了生命的咸鱼不会反抗。
不会反抗不代表不会求救,水汪汪的琥珀色眼睛眼巴巴地看着主人,直把奥斯顿看得心底柔软了下来。伸出手从莱恩的手上把大福接了过来,奥斯顿顺着大福的脊背说“趁着还没有长大,我还能够抱得动,多抱抱。”
大福撅着屁股埋头在奥斯顿的怀中,嗷嗷嗷地小声叫着,像是在控诉莱恩的无理取闹。
有了这一番的插科打诨,离愁别绪终于淡了一些,偌大的旅游用星舰也出现了他们的眼前。
游舰就和古地球时期的游轮一样,是从事旅行、参观、游览活动等等于一体的星舰,莎士比亚号游舰大概有太空移动城堡刑天舰的五分之一大,能够一次性容纳一万多人包括舰上所有工作人员,造型犹如巨大的鲸鱼,舰船两侧拥有一下子数不清楚的窗户,这就是和军用舰最大的不同,考虑的不是防御防守,而是更方便的沿途风景。
挂靠的私人小星船都在游舰的腹部,爸爸妈妈订票早,挑选的位置不错,不是轰鸣声不断的发动机那儿,而是右前侧的位置,方便搭乘也方便以后的脱钩。
搭乘的小星船犹如依附在鲸鱼身下的小鱼儿,将随着巨大的游舰开启旅程。
随同游舰出发的还有六艘护卫舰,以莱恩和奥斯顿的眼光一下子看出那些是军方淘汰下来的星船,护卫舰上工作人员行止有度,大多数是退伍军人,只要操作得当,此趟出行的防御指数还是比较高的。
在太空中航行,最怕的就是遇到海盗,别看暴风星域是荣耀军团的辐射范围,海盗照样是有的,宇宙太大了,人类无法顾及的地方太多,出门在外拥有再多防卫措施也不为过。
小星船固定在莎士比亚号上后,莱恩和奥斯顿带着原初、代号零、大福前往位于游舰上的房间,一众人身后跟着搬运行李的机器人。既然跟游舰游了,哪里有全程待在自家星船上的道理,当然是享受游舰上的服务喽。游舰上层,头等套房外的走廊内,莱恩和奥斯顿已经在游舰服务人员的引领下走到了这儿,忽然身后传来了叫声,“莱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