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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一轮圆月在九重宫阙的层层飞檐上慢慢显现出了轮廓,空气中弥漫着桂花的馥郁馨香。绢黄色的宫灯四处游走,菜肴流水一般传上来,宫人正在准备夜宴。

裕朝建国一百五十余年,皇宫已经修建得初具规模,平日恢弘大气,今晚在昏黄的灯光下又多了几分柔和。

先皇平治帝临终前,密诏皇太女李v温榻前即位,后事从简,以日易月,二十八天后除服亲政,改年号为嘉成。

今日正是除服亲政后两日,也是中秋佳节,嘉成女帝在文华殿后园宴请群臣。

虽然皇帝和群臣已经除服,但是还在心哀时期,故此宫宴上并无酒肉,替换为果饮素食。也无歌舞,只取清雅的管弦竹乐。

亲政前两日,女帝只是在乾清宫门前与内阁策对,并未正式上朝。群臣也明白,这次宴会只是女帝希望与所有臣子互相了解的第一次契机。

酉时,在京七品以上官员陆陆续续到达文华殿。除服不久,群臣也只敢穿质地各异的素白常服,落座后与天上满月交相辉映,一片月华,满宴清雅。

嘉成女帝李v温动身前往慈宁宫恭请钱太后一同赴宴,也一并见了为了中秋宴而从王府入宫的庆王李v深。

先皇子嗣艰难,唯有两女一子。皇长女李v温为淑妃所出,淑妃难产生下李v温便去世了,先皇最宠爱淑妃,听闻淑妃凶险不顾劝阻冲入产房,亲眼看着女儿降生爱妃身死,却不迁怒,反而却对女儿疼爱有加,后宫众人都感到不解。

皇次女和皇三子是钱皇后所出的龙凤胎,嫡女嫡子本应受宠,可惜皇次女李v湛外貌先天不足,一大块鲜红色胎记附在左脸上,先皇见而生怖,拂袖便走,连之后降生的皇三子朱v深也不看了。

由此皇后宫中成了先皇厌弃之地,皇长女李v温册立东宫,封皇太女。

裕朝风气较宽松,女子拥有同男子相同的权利,只是获得这些权利的过程有束缚。比如女子也可以入仕当官,可是科举时却要比男子多考一科。

皇家更是立子唯贤,不拘泥太子是长还是嫡,所以群臣对封皇太女没有什么异议,只是可惜庆王受胞姐所累不得帝宠。

裕朝皇子皇女除东宫外一律封王,皇女李v湛封楚王,皇子李v深封庆王,十五岁出宫在京城南建庆王府。李v湛本来也应该出宫建府,但是因为容貌有缺导致性情怯懦,所以仍旧住在宫中,由钱太后照顾。

今晚中秋自是要团圆,所以李v温也下诏令李v深入宫赴宴。李v深倒是早早入了慈宁宫,正陪着钱太后说话。钱太后性情严苛,对待儿子却是溺爱有加。

李v温进来时看见的就是这一派母慈子孝的场景,温润的双眸一敛,行礼见过太后。李v深看到李v温来了,连忙行礼道:“见过皇姐。我太思念母后了,接到诏书就直接进宫了,没有先去见皇姐,皇姐不会怪我吧”肖似其母的丹凤眼中神采飞扬,一片孩子气,让人看着就不忍心责备。

钱太后微微嗔怪:“你这孩子出宫建府好几年了,怎么还没长进。你皇姐已经除服了,叫皇上,怎么还叫皇姐。”

李v温一笑道:“无妨无妨,兄弟姊妹间常常亲近,朕也高兴。宴会快开始了,朕同太后一同赴宴。庆王先去毓清宫见皇妹吧。”

因为容貌有缺,李v湛照例是不参加各种宴会的。李v深一听脸上便露出不愿意的神情,怏怏称是。慈宁宫的宫女见了也不意外,谁愿意见连累自己不受宠的人呢。

当群臣看到太后和女帝出现时,立刻停止了交谈,一齐向太后和女帝行礼。

钱太后钱婉是陇西钱家嫡长女,凭借钱家的权势和威望,刚入宫便封皇后,先帝驾崩后被抬为太后,几十年久居上位,丹凤眼中冰冷威严,举止也常颐指气使。外戚钱家在朝中更是一党独大,暗潮汹涌。若非先帝临终前不顾忌讳,令李v温榻前即位,先帝身后恐怕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而嘉成女帝朝堂之上带着白玉冕旒不辨神色,此时身着天子常服青玉冠,方显出她眼眸润泽,看人时仿佛十分专注,唇边带笑,使人见之忘忧。

容貌温和,举止从容,可见后宫中女帝御下宽缓的传闻不是虚言。

钱太后径直坐到主位,李v温坐在便坐在钱太后右手边。落座后太后令众人平身,李v温也只是微微一笑,并不说什么。

清越的管弦声夹着细桂香气,飘溶在文华殿的后园的月光中,中秋宴便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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