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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尖

听到门口那声警告, 两人同时扭头去看。

乐宁近日闲暇时候同周芫桐学些规矩, 见到陆宛祯,一时间有些想叹气,她这些礼仪还未学熟,最不想见到这些管制人员, 心中腹诽半晌,面上却略一迟疑, 依样行礼

“殿下。”

半夏不会中原人的礼节, 摸了摸鼻子,颇有些遗憾不能同乐宁再亲近些,于是站到一边去。

陆宛祯面色冷酷, 走到乐宁的身边仔细打量她半晌,才道“前些日子命人寻了些新鲜的玩意儿,一会儿就有人送到府上, 你可瞧瞧。”

乐宁面上果然露出几分好奇,要知道她向来对新鲜玩意儿感兴趣,如今听了陆宛祯的话, 果真朝她望去

“是水里的还是陆上的”

陆宛祯看她从自己来了之后就没再注意半夏, 反而全部注意力都挪到自己身上, 心中不由感到一阵舒适,但她还在生着气, 于是依然绷着脸,只端着语气回道

“都有。”

乐宁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陆上有趣的动物有很多,海底也有很多, 江河里还有一些后世再寻不到,如今口味却相当肥美的鱼类,想到这儿,乐宁心中不由暗自期待起来。

旁边的半夏被陆宛祯隔开到角落里,鼓了鼓腮帮子觉得没劲儿,却又实在不想触怒皇家这些人,只能蔫蔫地穿过回廊往院儿里走。

她埋头往前走,却差点与人迎面碰上,所幸两人都有些身手,同时往旁边一避

依然是面对面同时的。

半夏忍不住抬头去看,见到对面那个一身宝蓝色衣袍的郎君亦是禁不住蹙了蹙眉尖,但当对方抬眼瞧见她这近乎暴露的衣着时,又匆忙将视线挪开。

剑眉星目,面上倒是有朗朗之相,比起街上遇见的那些个一面觉得她轻浮、一面又忍不住偷偷打量她的家伙,要好得多。

半夏觉着这陆国公府当真有意思。

先前尚不知乐宁是女儿身,于是成日在阿宁的跟前晃悠,结果却连这人的半个眼神都未吸引到,以至于半夏一度以为是自己不够好看,但保持着相同的模样在寨子里其他男人跟前晃悠时,又发觉那些人还是一副眼珠子恨不能黏在她身上的模样。

彼时半夏只觉得乐郎这人,懂得多又不轻浮,是个有意思的人,于是心中不服,硬是要引得她注意力在自己身上为止。

然而

一执着,就过了这么多年。

当年的倔强,不知不觉已经变成了倾慕。

就在这会儿,乐宁的身份暴露了,明晃晃的事实摆在眼前告诉半夏先前人家不喜欢你,是因为她也是个姑娘,自然不会对你心生甚么爱意。

所以方才半夏在乐宁跟前刻意逗了逗她,想知道,若是自己不因对方的女子身份而改变心意,是否能达成当年所愿

没等她试探出来。

太子殿下就到了。

半夏着实讨厌这个太子,仿佛在阿宁身边安插了什么眼线似的,只要自己一靠近阿宁,这位殿下就从各个地方神出鬼没地蹿到跟前来,对她有莫大的敌意。

半夏心中满是郁闷,却也晓得,阿宁这人其实有些闷,平生只对庖厨之事有意,如今又在国公这样显赫的世家中得了庇护,便是这辈子不依着郎君生活也无妨。

起码半夏不觉得有谁能打动她。

那人就是个石头。

现在

再看看跟前这人,耳朵间有些泛红,因无意间冒犯了她,便清了清嗓子,道

“这位应当就是阿宁的客人,半夏姑娘吧”

“我是阿宁的堂兄,单名一个辰字。”

陆辰。

半夏点了点头,称了一声,不再跟陆辰比反应速度,免得又出现两人同时朝一个方向闪去的事情,礼貌地往旁边让了让,手臂上的银色臂环在日光下反射出灼灼光芒,她灿烂一笑,露出贝齿,朗声开口道

“阿宁与我自小相识,她的堂哥便是我堂哥,堂哥好。”

陆辰“”

他鲜少在中原见着如此大胆奔放的小娘子,便是往日在街上被一些世家小娘子追求,至多也不过是命贴身奴婢朝他的小厮送些香囊、手帕之类的,这已是最大胆的了,其余大多是有意同自家爷娘说明,而后对方寻媒人来探探陆家的口风。

偶有些性格活泼开朗的,若是在庙会等场合见了他,会心血来潮折支路边的花儿抛向他。

总而言之,都与半夏这样的热烈不同。

对方穿的一袭浅紫色的衣裙,与中原的服饰截然不同,裙上绘着蝎子、蜘蛛等银色暗纹饰色,腿根处的衣裙下摆被分作几道,行走间动作大些,便能见到雪白的长腿线条隐约可见。

她的手腕、手臂、脖颈、脚踝上皆带着银饰品,行走间分明恣意随意,却难听见那叮当响的声音,给人以轻灵之感。

先前陆辰只是远远瞧见日光下那明晃晃的一片白,就秉承着非礼勿视的原则挪开了视线,他倒不是老古板,不过多年先生教导,对方愿意怎么穿都行,但他用视线冒犯便是不妥了。

此刻陆辰哪怕是有些无奈,但也只将那当做是中原同西域的习惯不同,没有反驳半夏此称呼不妥,便只默认,略一点头,从半夏让出的路旁走过。

半夏却又回头看了他一眼。

这人

明明见到她如此穿,却只礼貌地挪开目光,里头未有鄙夷、也未有旁的意思,自始至终守礼地很。

半夏扬了扬眉头,再往乐宁院儿里去的步伐就轻快了许多。

路过墙角时,树丛里有一支格外鲜艳、停留在枝头未动弹过的绿意蓦地往她的肩上一坠,半夏面色不改,任由那青色落下自己肩头,而后慢慢地盘住自己的脖颈,恰好将银色的颈圈挡了个严实,乍一看去倒像是她重又换了个饰品似的。

半夏摸了摸微凉的蛇身鳞片,笑着用家乡话骂道

“你这坏东西习惯是越来越差了,以前懒也就罢了,现在竟还喜欢突然吓人一跳”

青蛇无声吐了吐信子,似是回应。

另一侧。

乐宁随着陆宛祯在厅堂里等了等,却没见到有人将东西送来,不由地往门口的方向探头探脑地张望,神态里的期待变得愈发明显。

陆宛祯见半夏离开,面上神色却也未有缓和之意,在一旁的塌上落座,闻见下人端上来的清茶香味,揭开杯盖的同时,闻见了一股清新的茶香味儿,她不禁有些好奇

“这是”

府中奴婢在她的身边小声道“此乃宁小娘子前些日子搜罗来的茶叶,言道如今天干气躁,易上火,适宜喝这毛尖。”

毛尖

陆宛祯往茶杯里一看,果见那茶芽在热水中上下飘浮,根根都竖立在水中,看着倒是有趣。

只这清亮茶汤,比起先前大家都更偏好的煎茶而言,味道倒是淡了许多。

陆宛祯端起这造型独特的茶盏,轻轻吹了吹,将里头挨近的茶叶吹远了些,而后抿了一口。

有点烫,还有点苦。

但是等味道都过去之后,又回了一点淡淡的甘甜。

就在她慢慢品茶的时候,乐宁没等住,挨过来小声问;

“殿下方才说要给我瞧瞧的新鲜玩意儿呢”

陆宛祯好整以暇地回答“没了,我后悔了。”

乐宁“”

乐宁“”

还有这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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