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枝雾说着,摸索着放在旁边的拐杖,忽地双脚一轻,被人打横抱起。
鼻息之间,她闻到赵识檐身上的酒气。他一脸平静,呼吸却混沌不清。
床微微下陷,江枝雾双手撑住平衡,看着眼前的人下蹲。
目光所及,一截冷白脆弱的脚腕从裤管里露出。
赵识檐顿了顿,替她轻轻脱了鞋。
“早点睡。”他站起身。
“等等。”江枝雾叫住他,眼神清亮,咬住下唇。
赵识檐转头,看到她拉开旁边的抽屉,拎出一个袋子,“这个…给你的。”
他怔忪一两秒,接过来。
里面是一条黑色的围巾。
“给嘟嘟织的时候,顺便帮你也织了一条,不知道你喜不喜欢黑色。”江枝雾有些不自在,头低下去,躲避他的视线,“生日快乐。”
“谢谢。”
赵识檐带门出去,靠在她房门外的墙壁站了会,突然想起刚刚那首歌。
快乐再光临,可惜我没能力重生
早知我越活越冷清,就别指望救星,投降前坐定…
圣诞节一大早,李文清就到了浅水湾这边,她抱着一束新鲜的白玫瑰,“江江,merry christmas”
赵识檐站在楼上,看江枝雾笑弯了眼睛,用指尖拂去花瓣上的水珠,对她说,merry christmas.
李文清性格就是热热闹闹的,喜欢逗人。她一来,到处都是欢声笑语。
赵识檐出门后,万姨和她们坐在客厅讲着话,被李文清逗的时不时大笑,心情很好。
万姨瞧着李文清,问道:“你多大了?”
江枝雾说:“和我差不多大。”
万姨若有所思点点头,“有男朋友了吗?”
又是老生常谈的话题,李文清摇头,“还没呢,哎呀,缘分没到,不急不急。”
万姨语出惊人,“之砚还有个弟弟,他也一直不找女朋友,我觉得你们年纪挺配的,性格也都外向,有机会可以认识认识。”
李文清噎住。
赵识檐的弟弟…赵识黔?
哪里没有女朋友了,估计得有一个加强排了吧?!
只是每个都像流星一样短暂,估计他也从来不把谁往家里带罢了…
毕竟是长辈,李文清没有把这些直白地告诉万姨,稍微有些不好意思,“既然是赵识檐的弟弟,肯定也很帅!我就算了,相貌平平,没什么特长,不祸害弟弟了。”
不料,万姨没死心。这个话茬,吃完中饭了还在提,念叨着等赵识檐晚上回来,让他去跟赵识黔说,过几天主动约个时间见一面。
李文清遭不住,拉着江枝雾躲进房里,跟她小声吐槽,“天…别人也就算了,赵小公子这种背景显赫的真正高富帅,我哪里hold的住…”
江枝雾微笑。
她现在腿脚不方便,李文清就陪她坐在房里的小沙发上聊天。
“你还没告诉我呢,你现在和赵识檐怎么样了?”
江枝雾神色如常,只是眼神微微有些变化,“他…对我挺好的。”
李文清露出一点高深莫测的笑,“算了,不逼问你了。感情这种事呢,要慢慢来,急不得。”
晚上回到家,是万姨开的门。
赵识檐问,“她呢?”
万姨叹气,“你每天就会问这句话,一回来就她呢她呢,在上面呢。”
赵识檐点头。
万姨进了厨房,在里面喊,“刚好,小江要喝药了,你过来把药端上去。”
见赵识檐端了一碗药进来,李文清自觉跑到阳台上去玩手机,给他们留独处的空间。
江枝雾丢下手里正在织的毛衣,一抬头,两人都愣了愣。
她刚刚被李文清换了一身毛茸茸的红白色斗篷。细眉细眼,头发扎成双马尾,两边各戴了一个麋鹿和雪花的发夹,很衬着她的脸。
见赵识檐一直盯着自己看,她羞涩起来,忍不住出声解释,“阿清给我化了点妆,说是人显得精神点,这样子看上去很奇怪吗?”
赵识檐还站在原地,目光比平日多了点别的东西,他声音淡淡:“很可爱。”
她尴尬地接下药,一口气喝了精光。也没心情发脾气了,就希望他赶快离开,别盯着自己了…
赵识檐一走,李文清扶着阳台的门笑的快弯了腰,边笑边说,“哈哈哈哈!!我厉害吧,把你这么随随便便一打扮,就让中亚太子爷晃神这么久,我咋这么牛逼呢,我这是什么神仙妙手!”
江枝雾急的咳嗽两声,“你小声一点!”
第二天中午,李文清精神不济,在饭桌上有气无力逼逼,“江江,你现在怎么这么能熬夜?我都没你那么能熬。我六点多醒来发现你在看书,你都不困吗…”
江枝雾笑了笑,“看到你开心,睡不着。”
今天赵识檐休一天假,他坐在旁边,冷冽寡言,搞得她们也不敢多讲话。
因为下午家里还有事,李文清吃完饭就走了。
江枝雾进了房间。
昨天耗了太多精力,她浑身掩不住的倦意。喝了药,一挨上枕头,没一会就睡着。
等了一会,赵识檐推门进去,把隔档光线的窗帘拉上,房间立刻陷入一片黑暗。
他在沙发上静静坐了一会,忽地传来细微的呢喃声。
“怎么了?”他走过去,俯身,凑上去听。
“不要…不要…”她似乎在梦呓,断断续续发出声音,在梦里也极其不安。
赵识檐眼神陡然一沉,蹲下身,轻声安抚,“别怕,我在这里。”
她听不见,发出呜咽一样的叫声,“…不要打我…不要打…小孩儿…”
他意识到了什么,心被一扎,阵阵涩痛。
忽地,她从梦中惊醒。
眼前一片漆黑。
巨大的恐惧让江枝雾根本没注意到有人在旁边,她瑟瑟发抖,崩溃地摸索着,按开床头的灯。
仅仅几步远,赵识檐看得一清二楚。
她面色惨白,抖索着坐在床上,大滴的泪珠从眼眶滚落,已经留了满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