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顾修然把陶维维和宋柔带去了市局。
显然, 没有什么地方比市局更安全的了。
赵航带人埋伏在纺织厂附近, 这片厂区所有的出入口都被严密监控着, 狙击手也已经就位。
邵其峰看了一眼时间, 走到赵航面前说道“赵队,布置好了,就等傅翰文了。”
赵航点了下头, 拿起望远镜往几个狙击点看了看。
他转头问道“顾教授呢?”
邵其峰往后面那辆车里看了看“刚才还在。”
赵航打了个电话给顾修然“老顾, 你跑哪去了。”
顾修然正赶往陆书燕家,他一边开车一边说道“处理点事, 马上过去。”说完挂了电话。
陆书燕打开衣柜, 拿出来一件白色的羽绒服换上。平时在餐厅经常要干一些脏活, 不适合穿白色。她很少有机会穿最喜欢的这件衣服。
她已经很久没化过妆了,上次还是一个朋友结婚, 她去参加婚礼。
虽然用了粉底, 她的脸看起来还是有些粗糙, 眼尾的皱纹藏都藏不住。多年的辛苦和操劳让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偏大。
她化好妆,给自己梳了个公主头,长发垂下, 令她年轻了很多。
从楼道里出来, 楼下晒太阳的大妈险些没认出来她“小陆,打扮这么漂亮, 是去见男朋友吗?”
陆书燕点了下头“嗯。”
大妈来了兴致“你男朋友是哪里人啊, 干什么工作的?”
陆书燕将头发往耳后撩了撩“他是政法大学的教授, 教心理学的。”与无数恋爱中的少女一样,提到心上人,她眼里带上了光华。
陆书燕往前走了几步,又停下脚步,回过头来说道“李姨,您多注意身体。”
说完,疾步走了。
大妈有点摸不着头脑,好好的怎么突然让她注意身体,搞得跟生死离别似的。
陆书燕看见等在路边的顾修然,朝他走过去说道“走吧。”
顾修然站在车门前,看了陆书燕一眼“你考虑清楚了吗?”
陆书燕点了点头,微微笑了一下“嗯。”
顾修然没有多说什么,拉开车门,请陆书燕坐了进去。
那天在面馆,顾修然把隐形耳机放进柠檬水杯之后,陆书燕同意与顾修然做戏,逼傅翰文在陶正则被移交到法院之前采取行动。
顾修然给她的许诺是,让她在傅翰文被捕之前见他一面。
陆书燕“能放一首《阳光总在风雨后》吗?”
以前,她和周园在下洼村的时候,最喜欢听的就是这首歌。
录音机是她从爷爷那里拿来的,又老又旧又笨重,足有半个床头柜那么大,磁带是他们在镇上的音像店里租的。
他们窝在不足六平米的小房间,一边写作业一边听歌,窗外阳光明媚。
他很厉害,很快就把作业做完了。她偷偷看着他的侧颜,猜想他凭着聪明才智,将来一定会有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作为。
她那时候不知道,当时的他已经一只脚跌进了黑暗。
陆书燕看着车窗外不断倒退的树木和建筑,许美静甜美明快的声音在车内响起“阳光总在风雨后,请相信有彩虹。风风雨雨都接受,我一直会在你的左右……”
宋岚在市局等待赵航的命令,她上午出去了一趟,回来之后去了法医室。
宋岚敲了敲法医室的门,推开门进去,一贯的吊儿郎当不正经“何大美人在忙什么呢。”
何梦蕾正在往电脑里输入一起案件的尸检报告,抬头看了看宋岚“岚姐。”
她似乎注意到了什么“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宋岚靠在办公桌边,拿起桌上的镜子照了照“有吗,我怎么看依然是闭月羞花沉鱼落雁啊。”
“我明白了,你一定是嫉妒我的美貌才会这么说的。”
宋岚放下镜子,微微弯下腰,小声说道“美女,医药箱借用一下。”
何梦蕾抬起头来“被二队的人拿去了,还有缉毒那边。”
“岚姐你受伤了?”
宋岚勾唇笑了一下“怎么可能,能把你岚姐弄伤的人不是还没出生就是已经死了。”说完走出了法医室。
何梦蕾放下鼠标追了出去“岚姐。”
她把宋岚拽进电梯旁边的安全通道里,关上门“伤哪儿了,我帮你处理。”
又补了句“不会告诉别人的。”
说完蹲下来,卷起宋岚的裤腿“怎么伤的?”
宋岚靠在墙边“上午出去的时候被人用镰刀划伤的,那人骑着摩托车,先不管了,等明天再抓吧。我马上就要出任务了。”
她被割伤后在附近的小诊所做了简单的处理,很显然,血没止住,白色的绷带已经被染成红色了。
何梦蕾解开绷带,检查了一下宋岚腿上的伤痕“不行,伤口太深了,你这种情况不适合出任务,要尽快送去医院,我打电话给赵队。”
宋岚抓住何梦蕾的手腕,态度坚决“不行,这个任务很重要,我不能去医院,更不能终止行动。”
何梦蕾还想说什么,但她了解宋岚的脾气,这人做出来的决定八头牛都拉不回来。
何梦蕾叹了口气“你跟我来吧。”
何梦蕾帮宋岚重新处理了一下伤口,一边对她说道“腿部不要用力,算了,说了你也不会听的。”
宋岚笑了笑“谢了啊,回头请你吃饭。”
处理好伤口,宋岚回到更衣室,穿上防弹衣,外面套着一件警服。
她将长发从衣领里撩出来,梳了个丸子头盘在脑后。以前念书的时候,每次出去跟人打架,她都会把头发盘起来,省得被人拽住头发揍。
当了警察之后,每次出任务前也都把头发盘起来。
以前的师父让她把头发剪了,她不肯,一方面是,她爱美,她就喜欢妖娆的卷发。另一方面,她要是剪了就跟妹妹不一样了。
她们喜欢跟对方一模一样。
宋柔站在走廊窗边,低头看了一眼楼下赵航的那辆黑色别克汽车。一会宋岚会开那辆车去舟山路58号的纺织厂跟傅翰文会面。
她蹲下来揉了揉自己的左腿,她总觉得腿疼,那种疼不是真疼,是隐隐约约的,像是从心底渗出来的那种疼。
上次出现这种疼感的时候是宋岚失踪的那天晚上。